日志

不得不说的故事（九）

热度 1已有 320 次阅读2013-2-7 22:51 |个人分类:蘭心蕙语|系统分类:随便写| 故事

    那是我有生以来最长的一次住院，记得入院时天空飘着大雪，我穿着一件姐姐退役下来的活里儿活面儿的绿色的冰山牌羽绒服，我的床位靠着窗户，抬眼就能看到外面的景色。开始住进去的时候满眼是枯黄色的光秃秃树木，慢慢地，树木转绿了，从嫩黄色到油绿色，我也把羽绒服的芯撤了，只穿着外面的绿色的皮。
    他天天来医院，不善言谈，但总在我的指引下给大家帮些小忙。他每天来得很早，他想让我一睁眼就能看到他，如果哪天他来得晚了些，我就会满脑子的胡思乱想，他肯定是受不住这种折磨和煎熬，知难而退了。
    后来，慢慢地，病友们都习惯了他的存在，也把他当成这个病房的编外人员了。天天早上，他来了，先给不方便打水的老年病友、小病友和刚做完活检的病友们打水。帮我打洗脸水，倒刷牙水，我都跟他说了，我什么都可以的，但他还是默默地帮我干着这一切。等我们都收拾好了，大家就会七嘴八舌地商量今天吃哪里的早点，有时是华天的，有时就是附近小摊的，谁知道哪有特色小吃，都会告诉他买回来给我们尝鲜。然后就开始点餐，这个要二两胡萝卜肉的、那个要三两韭菜的、那个要小包子，这个要大包子，他都一一细心地记下来，然后为大家去跑腿，把每件事都办得妥妥的。今天包子，明天烧饼，后天天福号的酱肘子，菜市场的嫩黄瓜、西红柿、豆制品，只要我们商量着不吃医院的饭了，就是他出去给大家买吃的改善一下伙食。
    有一次，他有事儿回了怀柔，不光我不习惯，病友们也不习惯了，我是嘴上不说，心里嘀咕，是不是他家里在劝他放弃我或者让我放弃治疗？是不是他家里给他介绍新的人啦……病友们也觉闷得慌，小张不在，也没人给咱们跑腿了，又想吃小黄瓜、豆干了……傍晚时分，他现身了，让我们大家都没想到他居然没有在家过夜，我不在家，他也不踏心。
    我们的血液病区旁区是肾病区，当时，病友们就调侃着说：血液病人天天验血，肾病患者天天验尿。后来我观察了一下，果不其然，我们每天早上还没醒的时候，早班的护士就来到了病房，躺在床上的我们无需睁眼，只管伸出一只手并翘起一个手指头，护士就知道了，一针见血呀。然后再接着睡我们的觉。记得有一次因为新换了药，需要随时监测血小板值，我的一个指头上居然有了四五个针眼，说是十个手指，其实常扎的就是中指和无明指，偶尔也会扎一下食指，感觉异常的疼痛。血液科病人还因为长期吃激素，一个个白白胖胖的，象一尊尊的小佛爷，医生们管这叫造佛运动。再说肾病患者，一个个面黄肌瘦，尿不用护士抽，天天自己端着尿放到指定地点等着化验。
    慢慢习惯了医院的生活，再加上他的陪伴，也没觉得日子有多难熬。
    入院的第二天，我做了一系列的检查，血就抽了几大管。接着是全身的体检，在上午时，医生又来病房为我做了第二次骨穿。他在旁边紧张得直攥拳。那是个实习的转科室的医生，手法根本不熟练，过程持续了好长时间，她自己找不准位置，还一再呵斥我不要动。我动你个大头鬼呀，我都吓得瘫在床上了，你不要告诉我你是第一次拿真人练习啊。终于抽出了骨髓，病友们都松了一口气，也被这个医生吓坏了。后来医生们要给另外一个大姐抽骨髓，那大姐死活不从，找各种理由搪塞，说什么自己胖呀、脂肪太厚了、得用长针头呀、找不准位置……最后医生没办法，给她开了单子让她到门诊去抽的。现在想想，我很有可能成了那个实习医生的第一个实习病人。